塑料和纸一样，是我们大多数人每天都会遇到的材料。这些材料在我们的生活中无处不在，因此这可能会让你怀疑它们的可持续性和可回收性，特别是在一次性包装的情况下，而这个问题很重要，特别是考虑到全球塑料产量日趋增长的情况下。2021年，全球产生1.39亿吨一次性塑料废物，比2019年增加了600万吨。如果不采取行动，Ellen McArthur基金会估计，到2050年，海洋中的塑料可能会超过鱼类。

　　随着物流包装的升级，消费者对包装材料的选择和认知也在逐渐改变。近年，绿色升级、材料创新等话题的热度持续不断，那么最受消费者关注的塑料包装与纸包装材料这二者究竟哪个更环保？

　　消费者对环保的理解可能是不准确的，这是因为消费者是靠主观感知来判断一个产品是否环保。例如，对于两个环境效益相同的产品，消费者可能认为产生的环境效益来自其核心属性的产品会更环保。另一个例子是，消费者认为线条突变更少的产品设计更加自然，因此会错误地认为这样的产品更环保。

　　因此，在塑料量相同的情况下，即使相比纯塑料包装，“塑料+纸”包装在客观上更不环保，消费者也可能因为一些原因，在主观上认为这种包装形式是更环保的。那么消费者依靠什么标准来判断一个产品包装是否环保呢？

　　消费者的个人经验会带来一种信念——“纸=好，塑料=坏”。消费者会依赖这种信念来判断一个产品包装是否环保。

　　首先，消费者对纸和塑料的感官体验，形成了“纸=好，塑料=坏”的信念。人们发现触摸纸比触摸塑料更令人愉悦，这种愉悦可能导致消费者对纸张有更积极的联想。此外，对于人的直觉而言，纸更天然，而塑料更人工。在“天然更好”的启发式驱动下，消费者可能会认为“天然”的纸更好，而“非天然”的塑料是坏的。

　　其次，消费者倾向于将后发生事情的结果视为更重要的。比如，对于篮球运动员而言，在比赛快结束时得到2分，和在比赛开始时得到2分相比，被认为对比赛结果的贡献更大。纸张在生产阶段会对环境产生较大影响，但在处理过程中则被认为是环保的；而塑料虽然在生产阶段造成的环境危害小，但处理过程会造成很大的危害，因此消费者会认为纸比塑料更环保。

　　第三，根据荷兰消费者小组的深度访谈结果，消费者在形成环境友好性评估时，很大程度上忽略了生产、运输和存储阶段，而是主要关注包装废物的消费后处理。因此，消费者会认为不可回收的塑料对环境更有害，而纸张则更环保。

　　一些来自外部的信息也加深了消费者心中“纸=好，塑料=坏”的信念。例如，全食超市等声称自己更环保的杂货店会强调自己不提供塑料袋，而是使用纸袋；有机产品往往在包装中使用纸张而不是塑料。此外，媒体的宣传亦有推动作用。例如，各大报纸争相报道塑料垃圾的污染情况；在《蓝色星球2》等纪录片中，人们会看到动物死于塑料垃圾的片段。

　　在包装方面，购物者认为纸质产品是最可持续的选择，但其生产过程中需要大量木材，加上其可回收性问题，意味着供应商和零售商的选择要复杂得多。

　　事实上，正如每个故事都需要一个英雄和一个恶棍。在有关包装的叙述中，塑料通常被视为非正义的一方，而而纸张几乎默认成为正义的化身，因为这是一种绿色、可再生的材料，不仅可取代餐盒和披萨托盘，还可以包装巧克力、保护面包，甚至盛放啤酒、葡萄酒和南瓜。

　　雀巢、卡夫亨氏、保乐力加、百事可乐和嘉士伯等公司正在投资数百万美元生产纸质包装，这些包装可以替换塑料，并且他们声称，可以在地球上留下更少的碳足迹。

　　然而，现实情况要复杂得多。对森林砍伐以及纸质包装中使用的阻隔层和涂层的可回收性的担忧意味着纸张并不总是好东西。世界自然基金会高级政策顾问保拉·钦表示：“塑料污染是一个问题，必须减少塑料的使用，但不能以将负担转移到其他供应链为代价”。

　　这正是正在发生的事情。推动可持续发展的非政府组织环境纸张网络 (Environmental Paper Network) 表示，对纸包装的永无止境的需求正迫使更多的树木被砍伐， 在纸张供应链中，每年仅需要30亿棵树才能满足当前的全球包装需求。

　　“我们不能把一切都用纸张来包装，然后说世界变得更美好了，”前阿斯达采购主管、现任One:Ex Consulting董事总经理肖恩·蒙克曼说。转向纸张的原因包括疫情和随之而来的零售交付量的增加、对吸管等一次性塑料制品的禁令，当然还有备受瞩目的纪录片和其他曝光后对塑料包装的更广泛妖魔化。

　　一些活动人士将这种情况部分归咎于自己。“我不知道我的非政府组织同事是否会承认这一点，但我们不能说，通过只针对塑料企业，我们没有在他们的行为方式上发挥作用，”一位人士承认。

　　有关零售商包装的有限数据表明，包装已转向纸质包装。The Grocer联系了10家最大的连锁超市，了解其纸包装足迹。有些提供了塑料统计数据，但只有乐购和Iceland提供了纸张数据，乐购显示2022年纸包装吨位增长7.5%，塑料包装吨位下降4.2%。

　　至于柔性塑料，供应商和零售商正在做出的改变之一是不再使用难以回收的柔性塑料，转而使用纸张。“英国所有的包装决策都是由可回收性驱动的，”循环经济专家Circuthon Consulting的创始人保罗·福克斯-阿雷拉诺解释说，尽管零售商和回收商做出了努力，但重新加工的软塑料的百分比“几乎没有达到目标”，这意味着一些企业转向使用高阻隔软纸。

　　玛氏是最新尝试这些产品的公司之一，在500家乐购商店出售纸质包装的玛氏巧克力棒。目前尚不清楚包装是否使用衬里或屏障，这通常对于保护产品和纸张至关重要。可持续发展咨询公司Anthesis的包装专家莉齐·史密斯解释道：“纸的功能无法满足您所需的一半功能，因此您需要涂布和复合层。”

　　雀巢英国还使用纸张用于Kit Kat和Quality Street包装。“我们正在研究纸张以增强其阻隔性能并对其进行试验，”雀巢包装主管索赫纳·盖伊解释道， “随着技术的发展，当纸张具有环保意义时，我们将在更多的应用中使用纸张。”

　　饮料供应商也对纸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绝对伏特加 (Absolut Vodka) 推出了一款由57%纸和43%塑料阻隔衬里组成的瓶子。它比玻璃轻得多，可以减少排放，但是否可以回收尚无定论。

　　Biffa废物和包装经理罗杰·赖特表示：“我们可以整天处理纸张，但复合材料则不同。” 造纸厂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处理塑料内衬：低于10%还可以，但Absolut瓶子中的43%已经超出了极限，尽管Absolut表示塑料是可回收的。

　　英国造纸工业联合会表示，英国造纸厂目前处理约12万吨具有挑战性的材料，占总量的2%，但将纸张复合以用于更多食品和饮料的趋势令人担忧。然而，为了克服可回收性问题，新的障碍正在出现。例如Aquapak一直在测试一种聚合物，在得斯玛的试验中，该聚合物被证明与工厂的系统兼容。

　　其他人则将纸瓶内衬从石油转向植物性塑料内衬。嘉士伯是与Paboco展开合作的公司之一，其他还包括Absolut和可口可乐。去年，嘉士伯在英国和欧洲的节日上测试了其木纤维瓶，并计划于2025年全面推出。希望该瓶子能够包含5g PEF（一种 PET 的生物基替代品），这将使其碳足迹与可再填充的玻璃瓶相当。与之竞争的纸包装集团Pulpex则得到了帝亚吉欧、百事可乐和亨氏等企业的支持。

　　一些人认为，食品和饮料品牌急于去除塑料，让事情变得不必要的复杂化。据绿色联盟称，在BBC的《蓝色星球》播出后，一些转变更多地基于情感而非科学。该智库资源政策负责人利比·皮克认为，有些人仍在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她警告说，如果我们不小心，我们很快就会需要有关纸张和无数其他材料的全球条约。

　　大品牌表示，在更换材料之前，他们正在权衡功能、生命周期评估结果、可回收性、供应商能力、成本和消费者认知等因素。“有些举措可能是好的，企业将投入大量资金去做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阿斯达前可持续发展高级总监、现任独立顾问苏珊·托马斯表示。

　　有关统一废物收集和扩大生产者包装责任的法规虽然被推迟了很多，但最终将为企业提供证明其决策合理性所需的护栏。如果没有政府指导，他们就被迫进行（有根据的）猜测。例如，阿斯达表示，确保包装选择不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非常重要。“我们目前正在尝试使用碳足迹工具，我们希望该工具能够帮助我们应对这些困难的选择，并引导我们对未来的包装项目做出更明智的决策，”一位发言人解释道。

　　当企业考虑材料的环境指标时，有时纸包装获胜，有时塑料包装获胜。肉类替代品制造商Heura进行的一项评估显示，塑料rPET托盘的排放量比带有塑料盖的87%回收纸板托盘少39%，因此它进行了转换。

　　不过，随着行业脱碳和新回收技术的出现，这种平衡可能会发生变化。生命周期评估有其局限性，人们担心造纸行业的一些代表正在利用可疑的研究来证明一次性纸张是比可重复使用的包装更好的选择。这是一场重大游说攻势的一部分，目的是破坏欧盟新的包装法，该法有利于重复使用而不是一次性使用。

　　当然，纸张也有其自身的环境包袱。从巨大的水足迹到使用PFAS（全氟烷基和多氟烷基物质）等化学品作为油腻食品的阻隔层。丹麦和美国几个州已禁止在所有纸质和纸板包装中使用PFAS，因为它们不会在环境中分解，因此被称为永久化学品。

　　然后是森林砍伐和种植单一品种树木的单一栽培森林。种植这些植物是为了提供纸浆、木材或棕榈油等资源，但缺乏生物多样性，并且面临气候变化的影响。环境造纸网络、Fern、零废弃欧洲和Rethink Plastic最近联合起来，反对纸浆和造纸工业在全世界蔓延的单一文化。Fern的汉娜·莫瓦特解释说，葡萄牙、瑞典和芬兰的景观已经改变了森林的面貌：“造纸工业关心的只是廉价纤维。”

　　当前，俄乌战争进一步挤压了纸张市场的供应，导致一些企业不得不前往更远的地方寻找所需的产品。福克斯-阿雷拉诺警告说：“请等待森林砍伐立法生效。”然而，造纸业的前景似乎非常乐观。贸易机构Two Sides一直致力于消除欧洲森林正在萎缩的“神话”：其网站称，“森林面积每天都在增加1,500多个足球场”。

　　该组织的欧洲营销总监伊恩·贝茨表示，他“偏向纸张而非反塑料”，并且对该行业面临的挑战以及保护食品和饮料的材料的局限性有着令人耳目一新的透明。“如果我们可以用可再生资源制造一些东西，那么我们就应该这样做，”他说。但是“纸是一种与塑料非常不同的材料， 它的行为方式不同”。

　　食品安全法规并不能很好地应对再生纸，并且趋势是使用原始材料。纤维在再加工过程中也会缩短。然而，消费者可能会忽视权衡所有这些因素的细微差别，因为他们想要符合他们看法的简单解决方案。“我们知道顾客更喜欢纸质包装而不是塑料材料，”The Co-op的包装经理罗布·汤普森说道。

　　他们当然这样做。据德勤称，超过60%的英国消费者认为纸张是最可持续的包装选择。《消费者研究杂志》最近发表的一项涉及英国、美国和荷兰 4,000 人的研究表明，这种联系很难打破。

　　今年五月，玛氏开始在乐购商店对采用可回收纸包装的玛氏巧克力棒进行有限试用。玛氏表示，调查结果将为进一步的可持续发展行动提供信息。研究发现，用塑料包装并外层纸包装的巧克力或零食棒被认为比仅用塑料包装的巧克力或零食棒更环保。他们还会为不必要的包装层多付15美分。

　　更重要的是，研究人员发现产品上的纸质包装越多，人们就会认为它越环保。科学家们在《哈佛商业评论》的一篇文章中指出，这种过度包装趋势“特别阴险”的部分原因是，它对于最具环保意识的消费者来说最为突出。

　　不过，超市表示，他们正在寻找过度包装的商品。马莎百货表示：我们对所有不必要的包装提出质疑，无论其材质如何。而乐购则指出，取消自有品牌牙膏包装盒后，每年可节省55.9吨纸张。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声称，公司正在利用纸张被视为环保的特性来蒙蔽顾客。

　　市场变化基金会表示，乳制品品牌正在转向使用纸张等“植物性包装”，以掩盖内部产品对环境的巨大影响。这也是莫里森公司受到的批评，当时莫里森将其自有品牌牛奶从由所有地方当局在路边收集的HDPE改为仅由66%的利乐纸盒。利乐可英国及冰岛公司可持续发展经理的阿万蒂卡·查达表示，收集是回收增长的先决条件，并补充说饮料纸盒必须纳入押金返还计划。

　　雀巢、卡夫亨氏、保乐力加、百事可乐和嘉士伯等公司正在投资数百万美元生产纸包装。这些公司每年花费1亿欧元来简化包装，例如去除铝层，但查达不愿透露目前纸箱的回收率是多少。这是一个敏感话题。行业数据表明回收率超过50%，而欧洲零废物和咨询公司Eunomia的研究表明，考虑到内层的塑料和铝都没有被回收，回收率低于30%。利乐公司表示，它正在努力使用更多的回收塑料聚合物。

　　塑料供应商将为聚光灯转向纸张而感到高兴。上个月，各国举泛亚电竞 泛亚电竞官网行了第二轮会谈，以制定一项全球塑料条约。关于产量上限的讨论使得生产商越来越渴望化学回收等技术，其他人会转而寻求纸张“我们真的很担心，”环境纸张网络的活动人士塞尔吉奥·巴弗尼解释道。“造纸行业有点魔幻，针对是在不断增长。树木也是如此——只是速度不够快，无法满足全球对纸包装永不满足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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